卷四 摄政夺权 太后何如 第六十二章 兄弟对立
我让ru母带着宝月回去换过衣裳再来,又命太医来看过,确定两人都没摔伤,这才开宴。我的胃口本就不好,坐着无非是陪着他们。好在孩子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,我特许宝月和元曦可以亲自烤‘肉’,但不许烫伤了自己,他们立即都开心了起来,在一旁围着炭炉叽叽喳喳的。
‘春’分小心的立在一旁给我布菜,一些孕‘妇’不能吃的菜式都放得远远的,而有些菜我看了就泛酸,却只能忍着。正吃着,启悯忽然道:『去拿一个厚实的软垫来。』众人都停下碗筷看着他,他微一蹙眉,身旁立着的太监立即飞奔而去,不一会儿就拿了个软垫过来。启悯道:『太皇太后身子刚好,不宜久坐,垫一下会觉得好些。』
我脸‘色’微微泛红,低声道:『多谢摄政王记挂了。』抬眸扫过众人,高氏面‘色’冷凝,启怀则关心的看着我,问道:『没事吧?』我含笑摇了摇头,明素素则气得抓紧了桌子角。
宝月端着一盘烤好的‘肉’类跑过来递到我面前:『母后,烤好了,给你吃!』
那一股呛鼻的碳烤气味直冲入鼻腔,我一个禁不住扭头便吐,‘春’分大惊,忙让人去拿铜盆来。启悯轻喝一声:『宝月!』宝月被吓得愣住,众人也都纷纷起身,好在我吃得不多,一下子吐了个干净。心知不好,慌忙挥手让他们都出去。
启怀和启悯执意留下照顾我,‘春’分扶我到软榻上靠着,亭中并无旁人,刘有余去找沈七了。启怀和启悯在一旁小声说着什么,启怀面上焦急,两三句便看向我,启悯却一脸坦然。我喝了一杯热水,才觉得好了一些。宝月含泪看着我,我冲她笑笑,道:『母后没事,只是你烤‘肉’的本领太不到家,都烤焦了,母后被熏着觉得难受才会这样。』
『真的吗?母后真的没事?』宝月还是不肯相信。
没多久沈七匆匆而来,给我诊过脉,道:『没事,太皇太后是肠胃有些不适,再加上可能亭中的烟火气熏染,所以才会吐。』
我赞许的看着他,然后对宝月说:『你看,太医都说没事了,放心吧!』
宝月这才泪眼巴巴的点头说道:『月儿以后再也不烤‘肉’了……』
我笑了笑,对‘春’分道:『这次赏雪办的不好,以后有机会再补过,先让他们都回去,哀家也要回长庆殿休息了。』
『是。』
启怀和启悯走了过来,启怀满目疑窦的看着我,我冲他微微笑了笑,他的眼神黯淡了下来,低下头,走到了一边。‘春’分和白‘露’左右扶着我出去,见明素素和高氏在廊下等候,两人的脸‘色’看起来都很不好,我看了她们一眼,并未说什么,径直上了暖轿回去。
下午我歇了午觉起来靠在窗边看书,‘春’分端了茶水点心进来,说:『您别总靠着窗户,虽是关着的,但总有风漏进来,您身子刚好,可别又着凉了。』
我因中午吐了一回,这会儿刚好饿了,见她沏的是枫‘露’,点心也是清淡的,便用了几块。白‘露’进来禀道:『太皇太后,辅政王求见。』我知道启怀必会来问我个清楚,便让白‘露’请他进来,又屏退了宫人。
启怀穿着绛紫‘色’的圆领絮丝绵袍,领口围了一圈紫貂风‘毛’,更衬得他面如冠‘玉’,眉目温润。我撂下书,笑道:『老师有什么要问我的吗?这里没有旁人,您只管问,阿娆必定知无不言。』
启怀望着我,叹了口气,说:『你腹中的孩子,是十五弟的。』
我笑道:『原来老师知道了。』
他上前一步,急道:『阿娆!你可知你在做什么?你是太皇太后!』
『我知道我是太皇太后,我也知道我在做什么。』我垂下螓首,喃喃自语,『这孩子本不在我的期许之中,忽然之间他就在我肚子里了,前些时候我也在彷徨,到底该不该把他生下来。可是……我实在舍不得……』
他走到我面前,抱着我的双臂,认真的问道:『即便你真的生下这孩子,也不能抚养他,你真的决定站在十五弟身边了吗?』
我如鲠在喉,哽咽着问:『否则,我该如何?』
他慢慢放开了我,眼里深沉的光芒也变得虚无缥缈,他好像在看我,又好像透过我在看别的。他抬起手,轻抚着我的眉眼,低声说道:『我以为,从你成为大哥的妃子开始,我们就没有了可能。我碍着各自的身份,什么都不能做,却不想十五弟……原来他的野心这么大。早知如此,当初我真不该……』
『八皇兄后悔了吗?』平地一声笑问,启悯站在帷幔后,似笑非笑的望着我们。『后悔让我摄政,是吗?』
启怀并没有回头看他,而是依旧近乎痴‘迷’的用手指描绘着我的眉眼、鼻梁、‘唇’、下颚……我抓住他的手:『老师,你怎么了?』他笑了笑,说:『你已决定站在他的身边,可我所站的位置,是他的对面,大哥的身边。』
我惊得说不出话来,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他们对立,而启怀……他终于觉察出启悯所要的并非一人之下万人之上,而是真正的会当凌绝顶。
『可惜你的大哥已经死了。』启悯不悦的走了进来,把我拉开,揽进他的怀里。
启怀道:『正因他已不在,我更要守住他的江山,至少,皇上还在。』
启悯嗤笑道:『不过是个黄口小儿,今日在,也许明日就不在了。』
启怀面‘色’微变,我抚了抚额头,蹙眉道:『不要吵了,我有些不舒服。』启悯揽着的我肩膀对启怀道:『八皇兄该问的都问清楚了,请先行离开吧。』
『老师,』我叫住他,委婉哀怨的说道,『我不希望与老师有隔阂,我……』启悯在我肩上的手微一用力,我只能对他摇了摇头。
启怀一走,启悯便和我坐到‘床’边,问我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叫太医,我呆愣片刻,喃喃道:『就因为这孩子,连老师也要与我生分了……』
启悯沉下脸来,道:『难道你我的孩子还比不上他?!』我别过脸,他愤然甩袖离去。
天气越来越冷,而我因怀着身孕不能用‘药’水泡脚,那些‘药’材都是活血通经的,绝对禁用!因此今年‘腿’疾无法用‘药’,只能在‘床’上躺着。这样到少了‘挺’多麻烦,总是在外应对旁人难免会被瞧出马脚,这样闭‘门’不出,又免了请安,所以反倒轻松了下来。
可是入了十一月,我的心情又低落了下来,每日除了陪着孩子们,便抄写经书。
十一月十七,是‘玉’儿的忌日,一转眼,竟已过去七年了。
每年这个时候我都会抄写经书,做些与他年纪差不多的衣物给他烧去。
宝月看见我的在抄经,就在一旁看着,然后问道:『母后又想起‘玉’儿哥哥了吗?到时候还带我们一起去烧纸钱吗?』我点点头,道:『到时候也带元曦一起去。』从前元曦不在宫中,我不好明言带他去拜祭,如今他既是我的义子,自然可以名正言顺的叫‘玉’儿一声哥哥。
到了那日,雪下得极大,我们三人乘着马车去东内,到了玄元庙,我被扶着下车,用步辇抬了进去。
跪在一众牌位前,我的目光缓缓飘过,在启恒的牌位上逗留良久,然后才指着‘玉’儿的牌位对元曦和宝月说:『那是你们的哥哥,佑玺。』两个孩子磕了头,上了香。我默默的烧着经书和八岁大的孩子所穿的衣裳。
『要是你们的哥哥还活着,就八岁了……』我眼中含泪,哽咽着说道。想起我腹中还有一个,不管他的到来是好是坏,却因为我有过失去亲子的切肤之痛,所以才不忍心让他连这世间的面貌都不曾见到就离我而去。
宝月懂事的帮我擦掉眼泪,说道:『母后,您别伤心了,虽然您没了哥哥,但是您还有我啊!我会永远陪在您身边的!还有元曦哥哥,是不是?』
元曦微微一犹豫,然后说道:『是,太皇太后,元曦也会永远陪在您身边的。』
我笑了笑,对宝月说:『你元曦哥哥陪着我到还有几分可信,你长大了可是要嫁人的。』
宝月红着脸说:『那我不嫁人就是了嘛!』
我笑道:『这可由不得你,好了,东西烧完,咱们就回去。』
火光映照着我的脸庞,我看着沉默不语的元曦,只觉得他有些心事。回去之后,我打发了宝月去做事,单独留下元曦,问他:『你今日说永远陪在义母身边……』元曦垂下眼眸,道:『是,元曦愿意陪着太皇太后。』
我看着他,柔声问道:『可是你因何犹豫呢?』
元曦抬起头,看了我一眼,随即又低下头去,道:『元曦犹豫,是想着家中母亲……可是后来也想着元曦已是太皇太后的义子,于情于理,元曦都愿陪着您。』
我心中轻轻叹息,这孩子到底还是重情义,‘摸’了‘摸’他的头笑道:『快去看看宝月吧,她一个人又要闹脾气了。』
元曦立刻一笑,道:『是,您今日出去了一趟,得好好休息,保重身体。』说着施了一礼退下。
这次的胎过了头三个月,我的胃口还是没有好起来,‘春’分有些着急,找沈七来看,沈七道:『每次怀胎都会有不同的症状,太皇太后此次怀相不好,可要微臣开些‘药’来?』
『不必,我忍着些就好。』是‘药’三分毒,我总不敢‘乱’吃‘药’,尤其是怀着孕的时候。
沈七也知道我这脾气,自然没有勉强。倒是宝月和元曦一看到他来救如临大敌,总以为我身体有什么不好,‘春’分给他们解释了我只是胃口不好,他们才放心,不过很快又到一旁嘀嘀咕咕去了。
启悯自从那日与启怀起了龃龉,便不怎么来看我,一直忙于朝政。我虽不再上朝,但自然有人将朝堂上的动向传至我耳中。如今,两人的势力纷争虽然没有摆到台面上,但明眼人已觉察出这其中的端倪了。大约也是担心他们的缘故,所以我的胃口才会好不起来吧!
可我若劝阻启悯什么,他只会以为我心中记挂启怀,反倒更加不快。
我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,可我没想到来得这么快,我措手不及,也想不到有什么办法可以化解。
启悯来看我,只看到我忧心忡忡的,自然猜到是什么缘故,必要我好好养着,不许胡思‘乱’想。
有些事,怎么可能说不想就不想,他让我别想,我反而时常念及唉声叹气。
这天傍晚,我吩咐了摆膳,可是迟迟不见传膳。‘春’分神秘兮兮的说道:『您稍安勿躁,再等一会儿就好,您要是饿了,奴婢去给您准备些点心。』
我到不觉得饿,只是怕孩子们饿了,只是这会儿却不见他们,便问:『元曦和宝月呢?』
‘春’分笑道:『待会儿您就能看到他们了。』
我满腹狐疑,可她就是不肯说,等了好一会儿,忽然闻到一股浓郁的香气,‘春’分道:『可以摆膳了。』我只觉奇怪,被扶到桌旁,才发现那香味从此而来,竟是一碗‘肉’羹。宝月和元曦笑眯眯的站在桌旁,‘春’分亲自为我盛了小半碗放在我面前,并道:『这是公主和世子亲自为您烹调的,您用一些,看看口味如何。』
我吃了一惊,看着他们问:『你们做的?』
宝月得意的点点头,元曦却说:『我们看着御厨做的,不过为了美味,我们找到了‘波’斯国进贡的香料,所以才会这么香。』宝月连忙说:『母后您快尝尝嘛!虽然不是我们亲自做的,但是我们也用了不少心呢!』
我笑着吃下,果然齿颊生香,不仅赞道:『真的很好吃!好香!』
元曦笑了起来,宝月却不依,道:『那您都全部吃掉,不然我哪知道您是不是为了安慰我们才这么说的呀!』
我哈哈大笑,道:『好,我肯定都吃光,不给你们吃。』
结果我真的在这两个小魔星的监督下全部吃光了,宝月长舒口气,说:『母后要多吃东西才行啊,您可不能再瘦了哦!』我心中酸涩,笑着说:『好,母后一定好好吃饭,不让咱们小公主担心了。』
这些日子他们都很担心,以后哪怕胃口再不好,也要多吃些,总不能让孩子为我这个大人忧心呐!
我以为吃饱了心情好起来,睡得自然就会安稳些,可是那夜竟困在一个深沉的梦里出不来。浑身都仿佛被什么压住了,四肢无力动弹,呼吸不畅。我挣扎着醒来,满身大汗,小腹沉沉‘欲’坠,又胀又痛。我情知不好,大声惊呼着,宫灯渐渐亮起来,我伸手‘摸’向下身,竟满手是血。
‘春’分第一个掀开帐幔,看到我满手的血吓得捂住了嘴‘唇’,然后迅速放下帐幔,对随后而来的宫人道:『太皇太后不适,快去传沈医令来!』随后又听她低声吩咐了几句,我被钝痛折磨着,几‘欲’晕厥,但正因为太痛而使我无法晕厥。
『‘春’……‘春’……』我低声唤着,‘春’分忙掀了帐幔进来看我,我抓住她的手,低呼道,『孩子……孩子恐怕……』
‘春’分抱着我安慰道:『没事的,没事的,孩子不会有事,您别害怕,奴婢已让人去找沈七来了,还去请王爷过来,您不会有事的,别怕,别怕。』
可是渐渐的,我却觉得小腹的痛不再那么明显了,等到沈七和启悯先后赶来,我的心已渐渐变冷——当沈七给我诊脉的指尖在颤抖的时候,我知道我已经永远失去了他……
『微臣该死,微臣……该死!』沈七跪下连连请罪,我仰望着帐顶,泪水划过面颊,我紧紧咬着被子,无声哭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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